冰萍的聲音太大，旁邊的食客們都聽見了，個個神色驚訝。不過鳳鳴樓有皇上特許，遇上官員貴族均不用行大禮，所以食客們除了驚訝也並沒有驚慌，只好奇地盯著柳飄飄這邊看著。

柳飄飄心中一沈，臉上淡然地看著那貴氣姑娘，站起身朝她走了過去，溫和道：“夫人請。”

這貴氣姑娘就是張玄之妻樂蓉，朝柳飄飄也和氣一笑，跟著她上了二樓廂房。

冰萍原本想著能把柳飄飄氣得失態好看戲，不想柳飄飄一臉風輕雲淡，倒把冰萍自個氣到了，跺跺腳正要跟過去，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氣朝她射來，尋著看過去。

花傾落帶著寒光的目光掃在冰萍身上，讓她在驚呆花傾落容貌的同時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。

她還沒見過花傾落，按她以往的性子絕對已經上前去狐假虎威一下，但花傾落天生華貴氣質，此時還寒光閃閃地盯著她，冰萍竟頓時心虛，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言，舉步往二樓廂房走了去。

陸淵早已看到了這一幕，眉頭皺成一團。他旁邊的青兒也看到了，心道自己這個姐姐還真不嫌事少。

陸淵想了想，不放心，悄悄跟了過去打算偷聽。

二樓廂房裏，只有柳飄飄和樂蓉的丫鬟，冰萍想進來，被樂蓉拒絕了，她也只好等在門外。

柳飄飄請樂蓉落座，方禮貌地說：“不知夫人前來有何指教？”

自見到柳飄飄開始，樂蓉便靜靜地打量著柳飄飄，這會進了廂房，不知在想些什麽，有點發呆。聽到柳飄飄問話，樂蓉方才回過神，對柳飄飄溫和一笑，眸中帶著淡淡的憂傷，給人一種文弱的感覺。

樂蓉溫和道：“冒昧前來，還請飄飄姑娘不要見怪。”

柳飄飄知道，此時應該露出笑容才合禮數，但她就是笑不出來，神色略顯尷尬，情敵相見，總是不自在。

柳飄飄和聲道：“夫人客氣了，有什麽話，夫人直說。”

樂蓉看著柳飄飄的目光更顯憂郁，低聲說：“久聞飄飄姑娘的大名，今日一見，果不同凡響。”

柳飄飄說：“夫人過獎了，飄飄慚愧。”

樂蓉垂著眼簾，又道：“我......我知道飄飄姑娘與我夫君兩情相悅，我......我對不起飄飄姑娘。”說著便站起身要朝柳飄飄躬身施禮。

柳飄飄連忙扶起她，說：“此禮飄飄受不起，還請夫人不要如此。”

確實，柳飄飄雖與楊勵交情匪淺，但樂蓉是將軍夫人，娘家更是朝中大臣，柳飄飄身份只是一介民女，與樂蓉是無法比擬的。

樂蓉握住柳飄飄的手，滿臉都是愧疚，說：“是我對不住飄飄姑娘，還請飄飄姑娘莫要怪我，只要飄飄姑娘願意，我定會說服家人讓飄飄姑娘和夫君長相廝守的。”

她說的話似乎是表示愧意，但左一個夫君，右一個夫君，聽得柳飄飄直紮心。

柳飄飄暗暗咬牙，扶著樂蓉重新落座，輕聲說：“夫人可別這麽說，既然張玄已與夫人喜結連理，我是沒有介入的道理。夫人不必多心。”

樂蓉眸中愁色幽幽，道：“飄飄姑娘還是怪我的，我知道夫君心裏只有飄飄姑娘一人，對我，夫君也只是進義務而已。”說著，眼圈發紅，楚楚憐人。

柳飄飄每一處舒服的，心裏沈甸甸的，搞不懂這樂蓉特意上門是為何般。她言辭間是在道歉，但怎麽自己聽在耳中就覺得刺耳。她分明是說要成全她與張玄，分明是在勸說，聽在柳飄飄耳中卻是那般紮心。

柳飄飄聲音還是沒有起伏，道：“謝謝夫人美意，可我並沒有要再跟張玄一起的想法，而且，我想張玄也並非對夫人只有義務，若不是心中情動，是不會與夫人......”

不會與夫人發生關系，這句話，柳飄飄不說，樂蓉也聽得懂。

樂蓉臉色潮紅，低著頭好不羞澀。

她容貌美麗，如今這般羞澀模樣還真讓人憐惜喜愛。柳飄飄看得心頭鈍痛，自己是一個女子看著都心生憐惜，何況是張玄一個男子。

樂蓉羞澀之中突然浮起憂傷，看著柳飄飄就像看著知己，竟問：“夫君，真的不是對我只有義務嗎？夫君真的有一點點喜歡我的？”

柳飄飄暗暗咬著牙關，垂頭掩飾住心中的慍怒，好容易調整好情緒，擡頭看著樂蓉淡淡說：“我不能代表張玄，但若是我是男子，見了夫人美貌，是不會毫無所動的，而且夫人溫柔可親，世上也該沒有毫不動心的男子。”

樂蓉目光閃爍，猶如一個在情傷中看到希望的嬌媚女子，一激動，握住柳飄飄的手，說：“謝謝飄飄姑娘如此說，我原本還以為......還以為將軍那晚只是喝醉，飄飄姑娘這麽一說，我心裏......我心裏總算有了點安慰......”

柳飄飄沈默不語，垂著眼簾沒看她。

樂蓉在那頭仍喃喃道：“那晚，夫君抱著我喊我的名字，我、我原本還以為我聽錯了，飄飄姑娘今天這麽一說，我、我心裏頭就......”

說著，樂蓉的目光落在柳飄飄垂頭的臉上，又心急地握緊柳飄飄的手，歉然道：“對不起，我不是要故意說這些給飄飄姑娘聽了，飄飄姑娘千萬不要傷心......”說著，懊惱地抿住嘴，可憐巴巴地看著柳飄飄，一副失言的模樣。

柳飄飄被她抓得手生疼，皮笑肉不笑地輕輕把手抽回來，道：“夫人只不過是據實描述，我不會放在心裏的，請夫人寬心。”

樂蓉淚光閃閃地看著柳飄飄，說：“飄飄姑娘，我今天來其實是想征詢你的意思，若你要嫁與夫君，我會說服家裏人的，我也會把飄飄姑娘當成姐妹一般，絕不會為難，飄飄姑娘你......”

她話還沒說完，柳飄飄只覺心頭一陣麻痹湧上。之前聽陸淵說，說張玄是把樂蓉認錯成自己才導致發生關系而被迫成親的，此時聽樂蓉一說，事情根本就不是誤認。果然張玄是對樂蓉情動才會那樣！

柳飄飄越想，心裏越亂，越憋不住，笑得苦澀，低聲打斷樂蓉的話，說：“夫人言重了，我是不會再與張玄有來往的，夫人請放心，也不用來找我的。”

樂蓉一聽，眸中淚光閃閃，說：“飄飄姑娘是在生我氣嗎？是不是我哪說得不對，還請飄飄姑娘不要見怪，我我平時心直口快......”

柳飄飄再一次打斷她，禮貌地說：“我真沒有怪夫人的意思，夫人也沒有說錯什麽。茶樓裏還有很多事情要忙，夫人若是不怪，我想先去做事可好？”

樂蓉幽幽看了柳飄飄半晌，見柳飄飄垂著頭顯得有點低落，樂蓉的嘴角飛快閃過一抹得意的笑，一閃而過，了無痕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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